如何寻找适合的好律师

　　什么样的律师才是好律师？为什么同一名律师，有可能获得截然相反的评价？能否建立一套科学的评价体系，客观评价每位律师？……律师评价与客户选择律师密切相关，因而一直受到业内关注。本期匿名律师为某律师团队带头人，在他看来，律师需要被放在不同的评价体系之下；衡量是否为好律师的关键，在于业绩——不仅是如何做业务，更在于如何拿到业务、如何满足客户需求。

以下为对话内容：

01.什么样的律师才是好律师

　　某律师：评价一个律师是不是好律师，首先我们要讨论评价的前提，如果不认可这个前提，光是讨论标准就没有意义。

　　一个最大的前提，当然肯定是思想品德、执业纪律层面上，好律师必须经得起考验，这个不用多说；此外，就是分岗位、分层级进行评价。比如，诉讼律师和非诉律师肯定不能放在一个评价体系；新人律师、团队老大、团队二把手三把手，也不能放在一个评价体系——我们不可能对所有的中国律师不加限定不分语境的完全扁平化的进行一视同仁的比较和评价。

　　要评价律师，找准评价体系非常重要。我们可以去对律师进行分类，不管是画坐标轴还是贴标签，什么样的律师该干什么样的活，总归可以客观描述出来。如果一个团队负责人，每天不干别的，光是亲力亲为做业务，把底下律师做业务的空间都挤没了，又或者每天对下面的律师吹毛求疵，专挑一些标点符号、排版之类的错误——这对于他所处的位置的评价体系来说，不是一个好律师。

　　如果一个律师能称得上“好”，那也就是说，在他所处的位置上，就他当前的身份与角色之间的评价体系，能达到至少80分的表现。所以，团队负责人的文书写得再好，带不好团队，也不是一个好律师。

　　大鱼：那么，对于同一评价体系下的律师，到底他的水平好坏、专业高低应该怎么评价？比如，都是做破产业务的合伙人，如何判断哪位律师专业，哪位不专业？

　　某律师：首先，有一个必须界定清楚的大前提：“专不专业”这件事，很多时候是跟你的需求相关联的。举个例子，你想吃一顿填饱肚子而已，普通的路边馆子都能满足，没有必要一定要找米其林饭店，很多时候，我们一直去追求对专业的评价，但需要特别强调专业的业务，本身在庞大的律师服务市场里，也是稀少的。

　　但如果你的法律服务需求非常疑难复杂，确实已经到了必须要找行业TOP级律师解决的程度，这时候才有必要来判断某一领域内，到底什么样的律师才是顶级的、到底够不够专业。当然，这种概率在我看来很小，绝大多数案子都到不了那个程度。

　　那么，到底如何判断律师的专业程度？

　　首先肯定是看真实业绩而不是看所谓社会身份，看律师具体办了哪些案子，案子本身是否有一定的社会价值、社会反响，比如每年各级法院评出来的“十大XX案例”，比如业内知晓的一些大的交易。当下社会沽名钓誉的东西太多了，有的律师没做过多少案子和项目，业务能力比较弱，但社会地位很高。所以，还是得透过那些虚的东西，去看实实在在的业绩。

　　第二，看口碑。比如有的律师也办过很多厉害的案子，也有很多社会职务，但真正问起来，同行、客户对他的评价褒贬不一。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可能是律师本身有业务能力，但不一定能充分理解并且帮助客户实现既定目标，甚至个别律师的人品道德存在问题。所以，要看律师在行业里的口碑如何，律师同行的诚心认可往往比较真实。

　　第三，判断一个律师好不好，终极目的是要为客户服务，所以还要看客户的核心诉求是什么。就以破产业务为例，同一个项目，各个参与方的需求是不一样的。比如破产企业希望能够被重整盘活、获得新生，就更适合去找那些在投融资方面更有优势、可以对接各种资源的破产团队；比如政府方希望企业能够顺利走完破产流程，不出乱子，那么就适合找四平八稳的、风格保守的团队。

　　总结起来就是，一看业绩，二看口碑，三要结合客户自己的诉求。其实还是那个道理，评价律师没有绝对的标准，都要结合具体的情境，不能一概而论。

　　大鱼：那么这就会有个问题，很多信息都不是明面上的，只能靠圈内人自己互相同步。

　　某律师：是的。所以，为了更好的行业生态，尽量不要去做那些“同行相轻”的事情。

02.团队里面，谁的贡献最大

　　大鱼：既然聊到团队里面不同层级律师的评价问题，这让我想起了另一个话题：一个律师团队里，谁的贡献最大，谁该拿最多的钱。我曾经写过一篇相关的文章，按照我的逻辑，带头的合伙人，也就是负责业务来源、承担业务风险的那个人，应该拿最多的钱。

　　我还听过一个笑话：一个项目做完了，让大家各自评估自己对项目的贡献程度。跑尽调的人觉得自己贡献了50%，因为具体的活全是他干的；项目负责人认为自己对内对外进行协调和管理，支起这么大的摊子，也贡献了50%；合伙人认为自己牵头把项目签下来，搞定各方利益关系，怎么着也贡献了50%——加起来变成150%了。

　　这其实也是另一个维度的评价问题——在一个律师团队内部，应该如何评价每个人的贡献？

　　某律师：说到团队，首先很多律师都对团队的定义有误解，或者说为了各自的利益和立场，对“团队”二字做有利于自身的解释。我认为，一个像样的团队，应该是团队成员都能够齐心协力地做好业务，同时获得应有的回报，说白了，就是手下律师拿着你发的工资，不用再操心生活和前途，安心做好你分配的案子就行。如果是一个独立律师带着一两个助理，不能称之为团队，因为光靠你每个月给助理的仨瓜俩枣，助理必须还得琢磨一些别的营生，否则根本活不下去。

　　还有一种情况，是平时各干各的，遇到大项目再临时凑在一起合作，这种也不能算是团队。一个合理的团队架构，肯定只能有一两个带头人，来负责业务的承揽和整体把控，再往下就是辅助管理、市场的二把手，以及具体干活的律师。

　　从事实上看，不管做什么业务，团队老大都是获得最大回报的，因为他们能够解决客户最核心的问题。

　　首先，业务能谈下来的核心原因，在于法律专业知识之外的东西，不是每个律师都有；其次，为了帮助客户解决问题，老大要在法律服务之外，消耗时间、精力、钱以及所谓社会资源。这一块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甚至很多时候下面的律师压根都不知道。从他们的视角，好像就是老大很轻松地打了几通电话、吃了个饭，业务就神奇地到手了，而他们自己就是坐在办公室，从早到晚累死累活。

　　因此，团队内有误会、对于贡献大小有分歧也正常，因为认知和信息不一样，这种情况不仅仅是律师行业如此，各行各业都如此，大公司尤其明显。

　　为了改善这个现象所带来的问题，团队老大应该更充分的跟团队披露项目从承揽到结案的各类场内场外信息，让团队对项目有多维度的认知和思考；而团队律师则需要多看看办公室之外的世界，不要只看到眼前自己这一part的业务，却不知晓业务从何而来、又如何再来，成为温室里的花朵。

03.榜单的秘密

　　大鱼：关于律师评价，还有一个绕不过的话题：评级榜单。榜单是怎么评的？是不是上了榜的律师就是好律师？

　　某律师：上榜的律师肯定都是要拿业绩来比，主流的榜单在申报的时候，今年做了哪些著名的案子、签了哪些客户，都是要填的内容。业绩其实是能不能拿奖的关键。

　　但问题在于，业绩到底是不是你的，或者准确一点说，是不是你拿来的。

　　大部分的业务，其实在底层的技术层面上是很简单的，有的案子看似好几个亿的标的，其实律师干的活一点也不复杂。打个可能不太恰当的比方，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简单的烹饪，高端的案件往往只需要简单的处理。所谓简单，指的是法律层面上的。我曾经开玩笑讲，写代理词本质上和上大学时写论文没有区别，无非是在法律观点、证据材料、逻辑性各方面站住脚。证券业务、各类合规业务、反垄断业务、境内外投资业务等等也是如此，都是拿着一个框在丈量一个主体是否符合标准。

　　而困难的点也跟高端食材一样，难在采集，难在让客户买单。一道名菜，得放在五星级餐厅去卖，得做好装修，配备服务员，还得讲一个动人的故事，最后卖出四位数的价格。这道菜是由厨师烧制的没错，而这道菜的价值，是由厨师主要创造的吗？显然不是。

　　同样的道理，一个所谓的高端业务，“高端”二字往往暗指业务取得或解决路径的稀有，而不是指法律能力本身。这类业务一群律师都在抢，但客户就是冲着团队老大的声誉、冲着律所的声誉、冲着各种原因，总之给了你们团队没给别人；案子拿下来之后，还需要和法务、风控斗智斗勇，还要和相关行政机关及部门反复沟通，还可能要和法院各种沟通协调，立案快不快、判决快不快、执行快不快、律师费到账快不快，这些都是团队老大去解决的，不是做案子的律师解决的。

　　所以，我认为需要严格界定一个边界：这些上榜的律师，到底有没有自己独立的客户，以及独立的协调资源的能力。如果你有，上榜很正常；但如果你没有，那可能就配不上这份荣誉。

　　就类似于一些评选“知名企业家”的榜单，如果给一个知名企业的二三股东颁奖，业内都觉得是个笑话，更不用说把奖颁给车间主任。

　　大鱼：那么按照你的说法，就应该让团队的带头人拿奖，但事实上现在大家都在申报榜单。问题出在哪？

　　某律师：榜单上当然有一批老大，这个得承认；但为什么榜单上有一些律师看起来名不符实，是因为真正的老大们已经不需要去评奖了，但是二把手三把手们需要。很多时候二把手三把手甚至是被老大推着去评的。

　　原因有很多，首先，团队里多一个上榜律师，对于团队的报价、团队的声誉都有好处；其次，也是为了团队稳定和谐。一个十几人的团队，老大的权威是毋庸置疑的，但是老二没有老大同等的能力和威望，他的权威是需要被树立的，既是为了让下面的律师能服二把手，也为了在物质激励到头的时候，能给二把手一些精神激励、荣誉激励。而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团队的稳定。

　　此外，很多时候是律所需要该领域的一些荣誉，那就必须推一批律师出来，老大不愿意申报，自然活就丢到老二老三这来了。总之，如果没有老大和律所的支持，老二老三要去参选，除非是琢磨着要跳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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